砚安想着将手搭在门上,只感觉心里没底,讷讷地站在那里神游,一时半会都没有推开。
领头侍卫瞧砚安的神情带了一些怜悯。
这人带来得迟,大人身上的药效约莫是到了巅峰,这可怜的人能不能活得过今晚都是个未知数。
“郎君快些进去吧。”
再次被催促,砚安注意力被拉回来,不敢抬头,只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。
屋内放了几盆已经熄灭良久的炭盆,可热浪依旧扑面而来,冷热相冲,砚安不由得呼吸一滞。
扭曲的空气扰乱了视线,砚安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,再抬头时,一眼就看到榻上人那张有些熟悉的脸。
砚安捏紧了袖子,拘禁不已。
“哦?你是何人?”
榻上女子眸色深沉,药物的原因声音有些暗哑,像是被磨搓过的琉璃,目光一顺不顺的瞧着不远处的人,带着股冷意。
屋内灯火被冷风侵袭得明灭闪烁,将砚安脸庞照得忽明忽暗,暴露了一些平静面容下,局促不安的情绪。
他攥着衣角,小心翼翼的看向榻上的女子,又怕被觉的冒犯,快速垂下了目光,不安的站在原地。
“大人,我是砚安,是您之前养在城南庄子的外室……”砚安被问的有几分手足无措,脸颊因为紧张有些发红,声音飘乎乎的。
“外室?”女子神色缓和了一些,跟着重复了一遍砚安的话,仔仔细细的瞧着他的眉眼,只隐约有熟悉的感觉。
“大人…不记得我了吗……”砚安无意识揪着袖口,把布料扯起一片褶皱,他话语之间带着淡淡的难堪,眼角迅速红了。
他刚被带到城南宅子住下的时候,总听宅子里的人说“你是大人唯一留下的男子。”
他还一直有所期待大人能记得自己,还天真的幻想自己是沾了点不一样的。
可如今听了大人带着疑问的话,一点点希冀被打的细碎,还有自以为是所带来的,无地自容的难堪。
原是早就不记得他这小小的外室。
门没有关严,门前的砚安被冷风吹的好似透明了一些。
他本就局促不安,此刻空气中的安静让他觉得沉重。
砚安就像是做了亏心事,懊恼地绞着手指,不知如何是好。
想再唤声大人,又怕扰了大人清静,更加让人厌烦。
瞧着眼前小郎君一副心碎神伤的样子,岑漪只觉得熟悉。
细细回忆片刻,才在记忆的角落扣出来这么一个人。
是那个被发卖了的可怜虫啊。